房子不是房子。
房子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火热梦想的人,一个有文字把控能力和文学创作激情的文人。
常年留着一头长发的房子早期着迷于摄影,尤其以纪实摄影最被行内人称道。近年来,房子对摄影的热情度似乎被弥漫全身的文学创作欲望所掠夺。
人要搞成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事,绝对是不容易的。多年来,房子摄影、创作收获颇丰,著书立说、沙龙讲课,在大延安已经小有名气,身边的三朋四友既有鸿儒、白身,也有商人,都是摄影与文学的爱好者。他不拘一格的交友心态,给他赢得除作品外又一个被人称道的好名声。
也许是早期迷恋于摄影的缘故,天南海北游走的多了,风格迥异的景色见得多了,房子渐渐喜欢上了自然文学。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可以说不远万里孤身一人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采风创作。说起这一来头,还得从年的一次网络偶遇开始。那年,他的一个延安朋友在QQ邮箱里随便扔了一个漂流瓶,问有没有呼伦贝尔的人在。恰巧的是,远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放羊的一个叫奥拉的内蒙古女人闲来无事也在玩手机,正好被她看到了,她顺手扔了一个漂流瓶“我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就这样,他两交谈了一会儿就定下来呼伦贝尔大草原。那位朋友叫上房子一起飞往海拉尔。奥拉的朋友早已等在机场外,一通电话联系上后,就把他俩接上直接去了一个叫坡尔渡的草原村庄。
一来二回,他俩就和好客的奥拉家人熟悉了。但阴阳差错的是,他的朋友只是游玩,而房子却被这里美丽的风景和纯朴的民风俘虏了。从那时到如今,四年多的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去了大草原的坡尔渡四次。去的次数越多,他越发对草原不一样的生活状态着迷,以至于他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建房“立家”开始自然文学创作。
从延安起身,带着一路风尘,三天半后我来到了辉河林场。车过辉河大桥时,远远地看见好久不见的房子在桥的那一头等着我。他的那辆车顶上有一个明显的鼓包,我想,那肯定是他的车用帐篷。看见房子,多少有点激动。他上身穿着一件很长很长的T恤,长到把他的屁股都包进去了。不知是颜色的缘故还是好久没洗了,看上去有点脏。脚穿一双半腿高的靴子,头发显得更长、更乱。在我停车时,他的笑脸早已铺满那张熟悉的面庞。下车后,我们也没有握手,也没有过多寒暄,径直卸下给他带来的东西和自己的随身物品就上了他的车,走向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深处。
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知道进入草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绕过河里的泥潭,挂上四驱,车就从一道高高的泥土坡上爬了上去。上去后就是一片森林,茂密的松树、柏树、樟子松或密集成林,或排列有序。雨后的森林里到处是泥潭,车子左右穿梭,“深一脚浅一脚”的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房子的房子。
房子的房子,在草原上无异于是一座地标性的建筑。房子建在一层20公分高的砖体台上,暗红色的墙体,明亮的玻璃窗,在碧绿草原的映衬下,显得宁静而优雅。
房子的房子面积不大,但足够他一人生活。十来平米的房间内,被他隔成两段,进门是他的客厅,平日里看书、做饭都在这一坨小地方。他用油锯把粗细不一的枯死的树干锯成茶几、坐墩、菜墩、洗脸盆座子,凡是能用的材料,他都派上了用场。隔断后面,他做了一盘火炕,一个人睡觉绝对宽敞,而隔断不是实心的,是他巧思妙想的做成了空心墙体,冬天烧火可以当作烟囱,兼具取暖的作用。灶台上有两个火口,一个是直接从烟囱排出的可以做饭的,一个是经过隔断墙体取暖的火口。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改在灶台上,木板上放着一具崭新的液化气灶。他说到冬天后就用火口做饭。
不大的房间,有三个玻璃窗户。书柜内各类书籍整齐码放,用当地的木板支起来的写字台上平整地盖着一块灰色的粗布,散乱地放着几本书,笔筒内长短不一、颜色不同的笔拥挤在一起。一只手掌大小的音响播放着轻松的音乐,把这座不大的房子营造的氛围浓厚,在这大草原上又显得有些另类。
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翠绿的景色,有树、有草、有花。不远处还有一座很大的水湖,当地人叫泡子。再远一点,就是流淌在草原上的辉河。泡子里不时地有大雁、野鸭子等多种水鸟落下飞走,不知名的小鸟更是叽叽喳喳叫声不断。在这个地方注目发呆绝对是一种享受,在这个地方伸伸懒腰绝对是最好的锻炼。
房子外面有一个用砖块铺成离地十公分的很小的院子,宽度等同于房子,但长度不及房子的一半。小院子同样放着树墩做的茶几、坐墩。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欣赏眼前绿油油的草原风景,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草原是绿色的,天空的云彩却是随时变换的。但无论怎么变换,都是给这绝美的风景增光添彩。黑云压来时,透过云彩缝隙钻进来的阳光使平坦的草原瞬间变得有棱有角,立体感陡然倍增;白云飘来时,随着云彩的移动,草原上就会出现一块块飘忽不定的阴影,或在草地与树之间,或在草地与河流之间,如诗如画,美轮美奂。
夜里,天上的星星明亮闪烁,似乎能看到天空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在这寂静的草原上,远处的树林里,不时传来牛和马的叫声。当地牧民的牛马都是散养的,夜里就会自己进入树林休息,主人并不需要把它们领回来。这里的生活,就是一种纯天然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田园生活。
第二天早饭后,房子带领我在他的草原上四处赏景。在一片树林子里,几棵树拥挤着长成一坨,正好中间空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房子在这里放了一个直径有一米的锯好的树墩。他说,这是他招待客人和自己品茶的地方;在水流极速而又清澈透明的辉河边,房子自己做了一个码头。其实就是用几根树干上面压了一块木板。房子有一只充气船,当年第二次来坡尔渡时,他把这只船也带来了。他说,自己曾经从这个码头上坐船漂流了十几公里,再由当地牧民开车把他接回来。我想,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哦。
房子在辽阔的大草原,或许有很多寂寞。他在坚持着自己梦想的同时,或许夹杂着些许慌张与恐惧。对于他来说,生活不止眼前的孤寂,更有文学诗歌和远方的田野,为找到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似乎到了有些疯狂的境界。
房子远涉千里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采风创作的举动,并没有赢得多数人的赞同。身边的朋友大多认为他这是逃离现实、不务正业。而在我看来,他的举动犹如唐僧取经。没有坚定地信念和毅力,要做成一件梦寐以求的事绝对是不可能的。文学创作本身就是一件耗体力、费脑筋的事,也是一件无法预料到最终结果的事。创作者起初都是抱着完美结果开始的。但无论结果如何,我想,仅就房子的这种几乎无人能及的决心和毅力,就值得每个人点赞。
人都是赤手空拳来到这个世界,都有过远涉千里赏景、翱翔蓝天展翅的梦想,但绝大多数人都最终苟且在家里。为了自己最初最纯真、纯洁的梦想而付诸行动的人屈指可数。
游玩回来,坐在我面前的房子,低头诉说着前段时间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来看他时,让他的生活瞬间变得充满了无边的情趣。他每天做好饭后,叫起还在赖床的家人一起吃饭,然后带着孩子到处玩耍。那段时间,硕大的草原上,很小大房子里,孩子的笑声和耍闹声从来就没有断过。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十来天后,妻子女儿离开大草原返回大延安。当他从海拉尔的火车站送走亲人再回到坡尔渡时,他几乎就要奔溃了。他说,他看见自己的房子就想拿着斧子把它劈了,然后收拾家当回去。时间过去好几天了,他还是无法从那种天然使成的悲伤中解脱。在那段欢笑的时光与他的梦想交织的日子里,我能想到他有多么幸福。
我要离开他去往满洲里了,房子开车送我出了大草原。一路上他不断的给我讲解着草原人家的风土人情。为了让我拍骏马奔驰的照片,他停车钻进围栏,大声吼叫着催赶着马群,可惜的是,马群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的更远了。到辉河镇我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他的身后向伊敏镇行驶。他要在70公里外的这个地方卖菜、换液化气。他早早地将车停在路边等我,路边一个孤单的身影再次进入我的内心世界。就要分手了,我却并没有下车,只是寒暄了几句就走了。从后视镜里清晰地看到房子依然是一个人站在路边。我想,要是下车我会难受的。
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想着他坚持梦想的韧劲,我知道,终会有一天他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到那时,我会笑着对他说,人生不止是蜗居在家的苟且,还真有诗歌和远方那属于自己的一片辽阔的田野。
(图片来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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