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转型故事弘扬邮政精神”主题采访报道之四
“滴…滴…”尖锐的鸣笛打破大兴安岭北麓的寂静,在白雪苍茫的群山间回荡,两只意欲穿过马路的狍子闻声遽然逃入深林。在这座透露着原生态的“中国冷极”根河市,年平均气温零下5.3℃,历史记载最低温度达零下58℃,串联着金河、牛耳河、阿龙山、满归四镇的唯一一条邮路,全年有天被冰雪覆盖,而邮运司机刘亚振一个人,驾驶着一辆五吨承载量的厢式邮车,穿越林海雪原,将邮政服务和坚守向着北纬52度“最后一公里”延伸。
叫醒黎明的人
凌晨2点多,被冰封的根河市正在酣睡,刘亚振在月色朦胧中起床,简单打点行囊,轻手轻脚准备出门。“爸爸,路上开车慢点儿。”身后传来女儿轻声的叮咛,他淡淡回应一句,然后像往常那样,留给女儿仓促离开的背影。“亏欠娘俩太多了,等退休了再好好弥补吧。”48岁的硬汉在零下40多度的寒夜中孤身行走,用自我安慰掩饰着“大家”与“小家”之间的权衡。
凌晨3点,刘亚振在单位简单洗漱之后,发动邮车缓缓出库,轮胎碾过冻结的雪地发出响亮的吱呀声,升腾的尾气瞬间凝成白霜。这一行,将在14小时后返程。
为了满足偏远地区的用邮需求,尽管普遍服务的成本居高不下,根河—满归的邮车趟次依然保持隔日一发,往返行驶公里,路滑霜浓,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刘亚振在家里的时间基本用来补充睡眠,女儿今年高三,晚自习结束回家恰好错过了晚饭唯一可以碰面的机会。这条邮路的艰险,妻子和女儿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想着他一个人一辆车孤独地走在冬季林间的山路上,又心酸又感动。心酸的是他的不容易,感动的是他以大局为重、甘于奉献。”妻子尚桂英为了解除他的后顾之忧,医院的护士长调整到了相对不那么繁忙的出纳岗位。
“没办法,只能支持”刘亚振短暂地沉默一会儿接着说,“企业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你代表着企业的形象,就得干好。”退伍军人的作风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了现在的工作,他执拗地认为,工作和当兵一样,必须做得有棱有角、尽善尽美。行车途中,刘亚振拨通了金河邮政支局经理的电话,“差不多起床吧,我还有40分钟到。”每到一处站点前,他都会提前通知做好接车准备,叫醒小镇的不是鸡鸣,而是邮车碾过马路的声音。
“双11”期间,海拉尔-根河的邮车在原有基础上新增了一个频次,他到满归镇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返程,午饭随手买个面包在车上对付一口或继续坚持,为的是做好衔接,邮件可以不用落地直接装车,第一时间送到客户手里,林区的特产也能第一时间走向市场。
“不能让老百姓说咱邮政不好”,刘亚振加重了语气,“邮件从我手里安安全全送到了,客户点赞说这是最早的,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刘亚振用“走一路、绿一线,到一地、红一片”形容自己的行车历程。绿色的邮车像一条绿色传输带,传递着“互联网+”在冷极的脉动,也验证着邮政普遍服务通达城乡的宗旨。
又赢了一天
凌晨4点多,刘亚振抵达第一站—金河。记者随行一路最大的感触就是冷,相机、摄像机等设备几分钟自动关机,风吹在脸上,向细碎的刀片划过,不一会儿,寒冷便穿透了三层羽绒服的厚度。呼伦贝尔的冬天,车辆必须配套车库、更换雪地胎、增加防冻液更换频次,员工统一配备羊剪绒内里的大衣、皮毛一体的靴子和皮护膝,根河尤其需要如此,这冷是对生理和心理极限的考验。
然而,刘亚振若无其事地说,“现在零下40度已经算是享福了,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他用“又赢了一天”算计着一次行程的终结。
金河镇的路段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为“鬼呲牙”,凌晨6点至7点是一天中温度的最低点,刘亚振从之前的5点发车提前了两小时,恰好在温度最低的时段避开这一路段,“错开时间就不用担心邮车‘挂蜡’。”这是他这几年历险摸索出的经验。
“挂蜡”指柴油在低温中变成粘稠状堵塞油路,车辆一旦发生“挂蜡”,必须抢赶生死时速,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启动车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刘亚振回忆起曾遭遇“挂蜡”的几次经历,依然心有余悸。往往听到车辆一熄火,全身都进入紧绷状态,头皮一阵发麻,但来不及思索,必须立刻跳下车,点燃火把加热油箱,听到“噗”的一声后立即跳上车打火,最多20分钟内完成全部流程,对于刘亚振来说,黑暗中的那一声轻响是生命重启的信号。
刘亚振的车上放着砍刀、斧子、炉灰,唯独没有救急的喷灯。“喷灯不敢带,放在车厢里怕腐蚀邮件,放在驾驶室里汽油味太大,打火时担心引燃。”备用的砍刀和斧子,是在火把加热力度不足时,可以砍些路边枯干的枝杈,炉灰则是用来避免车辆启动时打滑。
这条路,事故易发地段,打滑地段,刘亚振了如指掌。行车途中,记者看到水温表基本都在零摄氏度徘徊。“干这行,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袋别在裤腰上”,刘亚振打趣了一句,表情变得严肃,“没有想太多,不能给别人拉后腿。”刘亚振是根河市分公司“当家人”李志刚最放心不下的员工,每天都定时打电话询问他的归程。
同样的路,对刘亚振而言,往返的心情大不同。去程是未完成的状态,担心邮件的时限和安全,“责任挺大,说不着急是假的”回程是完成的状态,“又把一天赚手里了。”
但刘亚振的车速始终控制在每小时60公里之内,“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别人一个交代。”这条路虽险虽苦,但刘亚振感到自己没被社会淘汰,将全部力量放在工作上,是对“自己能行”最好的解释,“咱不是唱高调,把本职工作干好了,你就成功了。”
相依为命的感觉
刘亚振16岁开始开车,至今30多年驾龄,曾经看见马路上穿梭的绿色邮车,期待自己有一天可以坐上驾驶座,这个心愿在年实现,年亲自从外地接回目前驾驶的这辆车,从此,再没有别人碰过,“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春夏秋冬,刮风下雨,逢年过节,时间没有自主权,刘亚振有时候感觉力不从心,“这活儿咋整呢”,琢磨着换个安全轻松的工作,守家在地,但是考虑归考虑,“一到单位,一瞅这个车,干劲儿又来了。”
一个人开车,不由自主地产生孤独感和困倦感。夏天不冷的时候,将车停在马路边,休息5分钟可以支撑一天的清醒,冬天不敢睡,刘亚振想了两个自虐的方法:犯困时掬一捧雪放在眼睛上搓一搓,“一下激醒了”;随身携带一根辣椒,坚持不住的时候咬一口,“回车的时候舌头还发麻”。穿过陡峭的山路时,有时候会看到翻了的车辆,他搭把手参与到救援队伍当中,对方投来感激的微笑,“中国邮政”的标识在一片洁白中熠熠生辉。他也警醒着自己要稳驾慢行,实在控制不住恐惧,扯开嗓子喊几句嘹亮的军歌,声音被坑洼起伏的路面颠簸得断断续续。这些,只有相依为命的车知道。
“懒一点儿都不行,你对付他是小事儿,他对付你是大事儿。”几年来,刘亚振已经摸准了车的脾性,“有点风吹草动,提前就预示你,他要生气了。”每次出车前一天,刘亚振提前到单位把车擦得锃光发亮,纤毫毕致地检查车辆的各个部分,“自己没做好准备,出了问题只能怪你自己,准备周全了,少遭点罪。”
然而,采访当天上午10点左右,距离满归镇18公里的地方,邮车突发意外状况。
绕行马路正中的故障车辆时,车胎被路边的枝杈扎坏了。“幸亏是白天,这要是黑天,扔在半道上,赶上手机信号不好,哭吧。”刘亚振脸色变得凝重,重重叹了一口气,跳下车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锹把车胎周围的雪铲除干净,顺势爬到车底下卸备用轮胎,换的过程中,千斤顶又被冻住了,刘亚振手里攥着冰冷刺骨的撬棍,躺在雪地上,喘着粗气,时不时用手抹着睫毛上的白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信号的“生命禁区”,他坚持不懈却徒劳无功的努力,让人觉得悲壮。
“这下知道它的重要性了吧,”刘亚振爬上车,等待救援,指了指今年配置的燃油暖风机,“平时不敢用,就怕遇上这种时候,关键时刻保命。”
采访出发前,呼伦贝尔市分公司总经理单良感慨,“人们都赞叹呼伦贝尔风景的美丽,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冬天的残酷,邮政基层的员工能坚守着,已经非常不易。”目前,地广人稀的呼伦贝尔市分公司实际运行邮路近90条,合计共多公里,很多像刘亚振一样的邮运司机在方圆2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昼夜疾驰。邮政梦是什么?荒疏之地的邮路诠释着答案:冬天再冷,终将过去,路途再远,邮政的热度始终持续,那一抹绿,成全着社会发展成果共享的“最后一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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